文/王珠麗修女
聖召的起源
3歲時,有位傳教士問我:「妳長大後想做什麼?」我下意識地回答說:「我要當傳教士」,並指著教堂牆壁上的海報說:「我要到小眼睛、黃皮膚的孩子的地方。」沒想到當時的回答,卻影響我往後的生命。
海報上那印有五大洲孩子的圖像,鮮明地浮現在我的腦海,我跑回家告訴母親說:「我長大後要到很遠的地方,讓東方的孩子也有認識耶穌的喜樂。」那時年紀幼小的我,還沒有具體的地理概念,母親是如何回應,我已經不記得。但在長大後,母親許多次重覆說這個故事給我聽,也不斷地強調:成為傳教士是一條漫長的道路,要多吃飯,這樣長大之後才能到遠方去。聽了媽媽的勸告,我努力吃飯,尤其是吃我不喜歡的菜,把這樣的犧牲獻給小耶穌,為使這些小小神花─天主的光,帶給那些黃皮膚、小眼睛的孩子們。
傳播媒體對我的影響
漸漸地,我的內心對認識新世界與人群的渴望越來越強烈,同時也渴求更加認識父母傳給我的信仰真理。我從六歲開始每天上道理班,但心中仍然渴望能夠認識得更多。在本堂的圖書館內,我找到許多聖人的傳記、靈修書籍、聖經詮釋等,透過這些好書,開始認識許多傳教士的英雄事蹟,並且使信仰更深入穩固。我也慢慢地了解天主為我安排的生命路程是:成為一位傳教士─聖保祿孝女會的修女。
這些有益的書、影片及音樂,深刻地影響我年輕時的生活,並對我後來的生命選擇,具有決定性的影響力。我理解到一本好書,或一部健康的影片,是如何影響人的良心、培育人的情感,如何帶給年輕人生活的理想,並且幫助父母傳遞給孩子正確的價值觀。同時,我也體會到媒體所帶來的不良影響。
我的身體只屬於耶穌
跳舞是假日晚上最好的娛樂,跟男女同學聚在一起,花幾個鐘頭聽音樂並學跳新的舞步,這段時間是與好友分享的好時光。跳舞時和舞伴有著親密的接觸,當我被舞伴擁在懷中時,我突然體會到,我的舞伴和我的身體接觸時所產生的意念,不是我所能掌控的。於是在內心深處,我告訴耶穌說:「我的身體及一切都屬於,我願一生在面前跳舞,只用為我編曲的音樂,我只願在為我指定的道路往前走。」那一天是1963年1月6日,我15歲。為肯定內心深處的感受,我進到聖堂,打開聖經,看到上面寫著:「傳布福音者的腳步是多麼美麗啊!」(羅十15)以及「犧牲與素祭,已非所要,卻給我預備了一個身體;全燔祭和贖罪祭,已非所喜,於是我說:看,我已來到為承行的旨意。」(希十5-7)
只有光照我心靈深處的天主,可以以永恆的聖言來證明祂對我的旨意。的確,我的身體是天主賜予的,因此從今以後,我的腳步要跟隨天主音樂的節奏,在祂面前跳舞,帶給人福音的喜訊。
隱修?傳教?
聖女小德蘭的日記與生活吸引著我,為滿全我願意完全屬於天主的渴望,並為人類的需要祈禱,隱修院似乎是最適當的地方。但我逐漸明瞭,天主為我預備的修會是一個傳教修會,她(修會)透過書籍、電影、音樂⋯⋯把福音傳給人。父母沒有反對我的決定,他們一直以祈禱與愛來陪伴我,使我成為一位聖保祿孝女會的修女。
1967年3月20日,我在義大利北部的阿爾巴(Alba)入會,那天是聖週一,由我父母陪伴我,三人在「諸宗徒之后」聖像前奉獻,相信聖母會助佑我們心中的渴望。我對陶成期間有很美好的回憶,無論是長上或是姊妹們,都使我感受到家庭的氣氛,她們幫助我更愛天主及全人類。母院的氣氛無論是靈修方面,或是使徒熱誠都非常高深。因此,在我心中重新點燃福傳的火焰,特別是對華人懷有一份愛。我請其他望會生和我一起為中華民族祈禱,並請她們為這個民族接受福音奉獻神花。
特別的生日禮物
1976年10月1日,長上向我提出到台灣傳教的邀請。我知道那裡是華人的地區,所以當長上邀請時,我馬上認出這是天主的旨意便答應了。長上提出邀請的日期非常巧合,因為10月1日是小德蘭的瞻禮,她是傳教士的主保。而更有意思的是,我離開羅馬到台灣的日期正是我的生日,令人驚訝的,那天感恩祭的經文提到:「⋯⋯人若不信祂,又怎能呼號祂呢?從未聽到祂,又怎能信祂呢?沒有宣講者,又怎能聽到呢?若沒有奉派遣,人又怎能去宣講呢?正如所記載的:『傳布福音者的腳步是多麼美麗啊!』」(羅十9-19)這段聖經就像慈愛的天主特別為我的生日,為了我到台灣福傳的派遣,而特別在生日蛋糕上點綴著鮮紅可口的櫻桃。直到今日,這段聖經在我生命的各種考驗中給我力量,並使我找到天主的旨意。
第一次搭飛機,第一次離開祖國,第一次離開我所愛的人及所熟悉的地方!要去哪裡呢?我心中唯一肯定的是:在那裡的聖體龕內,我可以找到耶穌,以及一個與我有相同目標和精神的團體。因為在那裡大家分享同樣的聖召與耶穌導師的邀請,把福音傳給那些尚未聽到福音訊息的人。那時候的感受深刻在我心中,總會長在飛機場等我,她把自己的念珠送給我,並鼓勵我說:「諸宗徒之后─瑪利亞會一直陪伴妳,這樣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容易。」
台灣─我的新家鄉
抵達台北時已是深夜,團體的姊妹們都已休息,我也準備上床睡覺。但是第一個晚上我睡不著,有幾隻蚊子飛來飛去,外面風聲隆隆作響讓我感到害怕、心跳加速。除此之外,心中有太多的感受:我真的到了台灣嗎?我真能夠善度傳教士的生活嗎?中文聽起來就像一串好聽的音樂,但是我學得會嗎?我什麼時候才能看懂中國字呢?手中緊緊捏著總會長送我的念珠,以母語一遍又一遍地念著聖母經。這個禱文帶給我家鄉美好的回憶,而所處的環境也使我體會到,這個新的地方將成為我的新家。於是我開始傳教士的冒險,心中雖有懼怕卻也懷著希望,同時更強烈地肯定:耶穌與我同在,沒有什麼可以使我與祂的愛隔絕。
我在台灣已經生活了34年!如何綜合這豐富的歷史?要用什麼話來描述這些歲月呢?會祖的這段話,我覺得很有意義:「若想記敘一些所記得的,以及你們認為對保祿大家庭有益的事,就應該敘述雙重的歷史:第一、是天主的仁慈史,以便好好地唱:『天主在天受光榮,主愛的人在世享平安。』第二、是那令人羞愧的歷史,敘述沒有報答天主無窮的愛,而再次吟唱那首悲痛的懺悔詞⋯⋯」(AD1)
我確信,我幼兒的「我要成為傳教士」這個意願,是天主救恩歷史的開始,從那時祂把我的歷史編織在祂的歷史中,使它成為我們的救恩史。我學習以虔敬及感激接受天主的禮物,並與祂同行,讓祂的計畫在我身上完成。與天主一起行走的路程很美,雖然我還未走遍台灣各地,鞋底也還沒有為宣講天主聖言而磨破,但是我深深地體會到,我是屬於使徒的團體,我參與這團體所做的一切,而團體成員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「福傳」這個共同的目標─天主的光榮及人類的益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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